东宫忌惮鲁王府,给三丫头使坏下绊子,让鲁王府也跟着丢脸,这是常有的事。往日三丫头在外头听了那么多流言蜚语,其中就有不少事东宫那个贤良太子妃所谓。

太子妃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,却不知圣上声明,早就看穿了她这点妇人伎俩。所以三丫头在外面胡闹,圣上就是知道了也不往心里去。

这就是圣心,是在用三丫头敲打东宫。

东宫私底下搞点小动作,这很正常。但冒冒然杀害未来江宁王妃,还毁她清白,这就太胆大妄为了。

这可不是给鲁王下绊子这么简单,这是往圣上心里捅刀子啊。他老人家还活的好好的,底下儿子就操戈相向。太子除非失心疯,想让圣上废了自己,否则就不该如此不智。

莫非,是另有隐情,另有真凶?

可是如果不是东宫所谓,那又会是谁?三丫头那天就去过东宫,打从东宫出来就突然失踪,再找到就已气绝身亡。把尸首带回家,结果又很快起了异状,马上就毁尸灭迹。

这一连串雷霆手段,不是东宫所为,又能是谁?谁还敢对鲁王府下手,对容家下手?

东宫做出如此冒险之举,只怕三丫头身上出的事,大有蹊跷。却不知三丫头去东宫所为何事?到底在里面见过什么人,做过什么事?

这一切,随着三丫头的死,和尸体被毁,都不得而知了。

老太君陷入沉思,容大老爷察言观色,凑上前小心翼翼开口。

“母亲,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,可事已至此,容家已经没有退路,只能继续往前走。那假货既然连王爷都能骗过,想必好好管教之后,能堪大用。”

老太君撩起眼皮,看了他一眼。

是啊,到现在容家已经没有退路了。如果真是东宫要害容家,那三丫头就更不能死了。只要三丫头还活着,圣心就在容家这边,鲁王府也会继续支持容家。有了这两个靠山,容家才能扛得住东宫的迫害。

深吸一口气,问道。

“现在躺在绣阁里的……那个,到底什么来路?”

容大老爷赶紧禀告。

“那是天明从拐子手里买来的一个外乡人,说是南边小户人家的孩子,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,好好管教管教,应该能用。”

“外乡人,南边来的?这么一个好姑娘,那拐子怎么就偏偏卖给了你们?我要是那拐子,必得多寻几个买家,才好哄抬价格。”老太君心中狐疑。

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假货只怕已经在外露相,东宫既然知道容天娇已死,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揭穿这个假货的真面目。那拐子和见过这假货的人,都会是麻烦。

说起这个,容大老爷就一脸得意之色。

“母亲请放心,那两个拐子为了奇货可居,一直把这丫头藏在住所,压根没见过外人。天明也是机缘巧合给撞见了,当时就下了重金,把这丫头定下,期间绝对没有见过外人。至于那两个拐子,如今也早就处理妥善,没人会知道这事。”

处理妥善什么意思,老太君心里也明白。虽然拐子不是好人,可到底是谋害了性命。看来她得多往庙里捐香火,超度这些枉死鬼,也保佑容家顺利度过难关。

“天明这孩子,忙前忙后,帮了你不少忙呐。”老太君幽幽道。

俞天明是她嫡亲的外孙,打小就是个聪明伶俐,心有城府的,老太君向来t是高他看一眼。可眼下这孩子却是人小心大,自作主张,胡乱帮忙。看来是她把这孩子宠坏了!

小小年纪,如此胆大妄为,眼里哪还有父母长辈。

容大老爷还听不出亲娘嘴里的好赖坏,以为是真的在夸奖俞天明,赶紧也跟着夸。

“天明是个能干的,都说侄儿像舅,他跟我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。”

儿子蠢得没眼看,老太君心里直发堵。可儿子再不好也是亲的,不能见死不救。事已至此,这欺君大罪已经犯下,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,眼下只能顺着剧本往下演。

心里打定主意,长叹一口气。

“都是冤孽!事已至此,也只能将错就错。那个孩子往后就搬到我院子里来住,由我亲自管教,往后她的事你和天明都不必再管。三丫头没福,这就是她的命。往后那个丫头才是我们容府的三小姐,是你容大老爷的亲闺女,我老太君的亲孙女。这一点,你给我刻在心里!”

老太君接下这滩乱子,容大老爷是求之不得。可听亲妈的意思,要把那假货真的当成容家嫡出小姐,他心里又觉得不自在。

“母亲做主,孩儿自当无话可说。可娇儿死的不明不白,她的仇难道咱们就不报了?”

老太君看他一眼。

“君子报仇,十年不晚。慢慢来吧,只要咱们容府能熬过这一关,将来总有翻身报仇的日子。”

有了亲妈这句话,容大老爷心里就踏实了。

心里搁着事,老太君胃口不佳,匆匆用了半碗饭,就叫人撤了。

亲妈不吃了,容大老爷也只能放下碗筷。如今他把满肚子的心思和忧愁都甩了出去,肚子一空,胃口就来了。这会子就吃了个半饱,还饿着呢。

亲娘大包大揽,把重担都接过去了,他自然乐得轻松,连忙告辞,扭头就往自己后宅跑。

出了延寿堂,他就跟出了牢笼似的,脚步都轻快起来。呼啦啦飞到自己院里,一眼就看见爱妾白氏打扮的妖里妖气,站在门外专门等他。

搁亲娘跟前他是待罪之身,回到这后宅他又变回了大老爷,立马抖起威风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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