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天将破晓,却是每日花街柳巷的生意刚偃旗息鼓的时候。

&ep;&ep;一个身穿长衫的男子刚从春风楼里出来,红光满面、意气风发,他整理了下自己散乱的衣襟,便朝家的方向走去。

&ep;&ep;天气很晴,刚至破晓,曦照也不强烈。

&ep;&ep;但他看到了一个女人,一个奇怪的女人,一个撑着白色油纸伞的女人。

&ep;&ep;她站在街边,分明穿着一身孝服,发髻却梳得精致,面上的妆容也十分浓烈,但她生得很美,甚至可以与那红袖招的花魁一争高下。

&ep;&ep;他无由觉得这女子有些熟悉,但这般美的女人,他若是曾经见过,又怎会想不起来。

&ep;&ep;“郎君可是要回家?”那女子朝他微微一笑,这一眼可教他身子酥了一半,痴迷地点了点头。

&ep;&ep;“家中可是有妻儿在等?”那女子又问。

&ep;&ep;“这……是又如何?”他有些困惑。

&ep;&ep;女子却朝他微微颔首,答谢道:“多谢郎君为奴家解惑,奴家还真怕……抓错人呢。”

&ep;&ep;瞬间,男子瞳孔皱缩,面色惨白,身体被遍体的寒意冻在原地。

&ep;&ep;他想起来了!想起到底是在哪见过这女子!

&ep;&ep;梅城中各处张贴的通缉令上——她是傀儡娘子!那个专虐杀负心汉的傀儡娘子!

&ep;&ep;“哎呀,看来奴家的身份被认出来了,郎君和奴家走一趟吧?”女子朝他缓缓又来,想到她折磨男人至死的各种手段,再娇美的笑容却也只令男子吓到失禁。

&ep;&ep;堂堂七尺男儿,却在一个女子面前尿了裤子。

&ep;&ep;他双腿战战,全然没有心思考虑自己眼下的失态,只想着如何哀求,才能让眼前的女子饶他一条小命。

&ep;&ep;他扑通一声朝面前的女子跪了下来。

&ep;&ep;“求你放过我吧,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回去!”哭嚎声像是杀猪一般惨烈。

&ep;&ep;女子把玩自己涂了蔻脂的指甲,似乎全然没见男人的话放入耳中。

&ep;&ep;“你在红袖招花娘怀里的时候,怎么没想到家中还有妻儿?”

&ep;&ep;良久,女子笑意更甚,眸中却是幽幽的寒光,“更何况,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是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,就算有……那也只能说明她还不够清醒。”

&ep;&ep;身后旭日渐起,她收起伞,又露出一个犹如朝阳般明媚的笑容。

&ep;&ep;“——只要你死了,她便能清醒了。”

&ep;&ep;江湖上大多数人都称呼她傀儡娘子,没人知道她的真名和身份。

&ep;&ep;但她还有一个名字。

&ep;&ep;晏解语。

&ep;&ep;没人敢直呼她的名字,只稍许熟识一些的,会唤她一声晏娘子。

&ep;&ep;“晏娘子深夜造访,寒舍简陋,怕不能好好招待。”

&ep;&ep;一个时辰前,叶琸刚送走慕雪窈,还在回味方才的温存,却不想有个“贵客”登门。

&ep;&ep;“叶先生,我这接到一桩案子,说是有个姑娘说你始乱终弃……”

&ep;&ep;女子含着笑意的声音隔着窗扉传来。

&ep;&ep;叶琸却从容应道:“晏娘子玩笑了,若是我当真想始乱终弃,可没有哪个姑娘能有到你面前开口的机会……更何况,我只心属一人。”

&ep;&ep;鬼医对花见绯的心思,在这江湖上实在算不得什么秘密。旁人千金难求的灵药,他却成箱往溟花宫送,箱上绘着血花,正是花见绯的印记。

&ep;&ep;江湖上一时间还传闻诸多笑谈,说是司马昭之心,也不过如此。

&ep;&ep;“要说我呀,这任花见绯可真是个好福气的,若奴家再年轻十岁,可也要对叶先生动心了。”她戏谑地笑着,用食指环绕自己肩头的墨发。

&ep;&ep;叶琸却清楚她绝不会为世上任何男子动心,不与她开这般风月玩笑,只淡笑道:“晏娘子这般人物,又何须情爱这等俗物做点缀……今日来找我,可是麻药不够了?”

&ep;&ep;“果真事事瞒不过叶先生,近来这雍州的贱畜太多,可把奴家的手都杀红了……若是世上的男人都同叶先生这般知趣,奴家我呀,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。”

&ep;&ep;“晏娘子谬赞。”

&ep;&ep;叶琸客气寒暄,心中却清楚,自己若也与她口中那类“贱畜”为伍,晏娘子想来也会毫不犹豫杀了他。也不再多言,只略略抬袖,窗户打开,一把钥匙被他丢了出去。

&ep;&ep;晏娘子不慌不忙,袖中竟掷出细细的银傀儡丝线缠上钥匙,微动食指,那把钥匙便被她收进袖中。

&ep;&ep;她垂眸打量手中的钥匙:“新地方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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