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直到她一整晚都暴露在外的双耳,完全被暖绒的粗线耳罩笼罩住。

&ep;&ep;面前的人才将手从她耳边收回,冻得发红的手指沉默经过她的脸侧。

&ep;&ep;“可以不冷,可以不穿,可以吹风,可以在零下二十度拍摄……”

&ep;&ep;付汀梨叹一口气,

&ep;&ep;“说一万遍‘可以’,就真的会不冷也不怕冷吗?”

&ep;&ep;说完后很随意地转身,拖鞋的“吧嗒”声又出现了,一下一下,踏在静谧的小巷。

&ep;&ep;刚刚冻裂的路灯好像还残余着一点呼吸,一下暗,一下明,混杂着呼吸的白气,有些模糊地照着付汀梨的背影。

&ep;&ep;——以及那双一摘下耳罩,就被寒风侵蚀着、缓慢冻红的耳朵。

&ep;&ep;孔黎鸢盯着那双耳朵。

&ep;&ep;耳廓周围的年轻气息还残余着,让路灯的呼吸变得遥远又怅然。

&ep;&ep;一个受不住寒冬侵蚀的人,却忍着被冻红的耳朵,将捂热的体温让渡给了她。

&ep;&ep;年轻女人的给予宽容而豁达,撤离却坦荡而残忍。

&ep;&ep;像极了一次代偿的耳鬓厮磨。

&ep;&ep;第11章「孔黎鸢」

&ep;&ep;想到耳罩是她人所赠,走到楼下单元铁门的时候,付汀梨踏上两级阶梯。

&ep;&ep;又转身回头嘱咐,

&ep;&ep;“只是借你,要还的啊,别人送的礼物,转赠不太礼貌。”

&ep;&ep;孔黎鸢站在阶梯下,在昏黄灯光里望着她笑。仿佛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似的,

&ep;&ep;“看来你是不打算邀请我上去了?”

&ep;&ep;单元楼下的声控灯似乎是坏了。付汀梨在台阶上跺了两下脚也没反应。她干脆认命,指了指头顶的一片漆黑,

&ep;&ep;“这里的声控灯好像坏了,我住那层的楼道灯也坏了,你跟着我摸黑爬上六楼看我掏钥匙掏半天有什么好处?”

&ep;&ep;她住的公寓属于老式单元楼,设施老旧,单元门下延出一截短檐,用处不大,平日里倒没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。

&ep;&ep;而此刻,却形成强烈的明暗对比,不由分说地隔断出两个世界。

&ep;&ep;——靠的是灯,两个灯。

&ep;&ep;罩住孔黎鸢的是尚且算通亮的路灯,捆住付汀梨的是这截短檐下廉价的声控灯。

&ep;&ep;付汀梨以为自己尚且算敞亮,哪怕状况窘迫,也一直憋着一口气,没让自己在任何人面前显露丧气姿态。

&ep;&ep;但只这样两个灯,便让她突然无法忍受。她要怎么忍受,孔黎鸢真的去到她只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?

&ep;&ep;“那我就不上去了。”

&ep;&ep;良久,孔黎鸢给出回答。却又站在台阶下直盯着她,冷静地说,

&ep;&ep;“你自己上去把灯打开吧,我怕你穿拖鞋摸着黑中途摔了没人给你打救护车,总得有个信号。”

&ep;&ep;付汀梨摸钥匙的手一顿。这个女人总是有本事把她激得咬牙切齿,

&ep;&ep;“救护车太贵,坐不起。”

&ep;&ep;“那正好。”孔黎鸢给出一个无足轻重的笑,“我有车。”

&ep;&ep;付汀梨一口气被憋回去,刚想反驳,却又听到一声极为细微的叹息。

&ep;&ep;像空气中快要爆炸的微尘全都在一瞬间被吸附,缩进一团涟涟积雨云里,然后被一场稀里哗啦的雨带走。

&ep;&ep;而孔黎鸢的声音,却是这场雨带不走的云层,

&ep;&ep;“快上去吧,我看着你灯亮了就走。”

&ep;&ep;她如果是云,就是一团不讲道理的云,总是飘来飘去,一切都无关痛痒。

&ep;&ep;付汀梨选择背对这团云。

&ep;&ep;终于摸索出钥匙开门,手指摸到铁门的冰凉,好似已经触到出租屋里的冰凉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,

&ep;&ep;“孔老师,要不今天这顿汉堡就算两清了吧。”

&ep;&ep;“我不太会坑人,扔一还百太占便宜了,不太好。”

&ep;&ep;她站在漆黑里自言自语,背对着孔黎鸢,不知道孔黎鸢是什么表情,也摸不准孔黎鸢的反应。

&ep;&ep;孔黎鸢没有说话。

&ep;&ep;就在她以为孔黎鸢不会回答时,孔黎鸢却回答了,

&ep;&ep;“再说吧,耳罩明天还你。”

&ep;&ep;模糊到难以分辨的语气,错乱的两句话,被合在一句话里。

&ep;&ep;以至于付汀梨无法分清,这两句话,到底哪句是给她的回答。

&ep;&ep;但她爬上六楼,摸黑扯住门把手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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