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p;&ep;“陛下这次来镇国府,是娘娘想家了?”方旌看了方子衿一眼,有些意外。

&ep;&ep;几月未见,他这大侄子怎么还是这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?

&ep;&ep;林青青冷淡颔首:“朕与子衿成亲三月有余,忙于政事,抽不开身来拜会岳父岳母,今日得空,便带他回镇国府看看。”

&ep;&ep;方旌觉得岳父岳母这两个词充满讽刺,靖宣帝指婚太子和方子衿本就荒诞,传闻二人不和,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。

&ep;&ep;镇国府没人指望方子衿能为他们讨得一恩半赐,回门一说更是天方夜谭。

&ep;&ep;难不成陛下当真有龙阳之好?其实方子衿在宫里还是颇为受宠的?

&ep;&ep;方旌一面神游,一面面面俱到地为林青青引路。

&ep;&ep;少年的眼泪被风吹干,凤眸定定注视牌位上的名字。

&ep;&ep;却出奇地没有哭。

&ep;&ep;林青青便立在他身侧,看着他冷冰冰定在那里。

&ep;&ep;方子衿所立之地像一幅经久失色的画,画中的少年神色憔悴,肌肤苍白若雪,黑衣覆身,一双血眸是他身上唯一的彩色,除此之外,再无生机。

&ep;&ep;有人说过,方子衿活成了一块没有生机的冰霜,他缺失一个普通人该有的触觉、感情乃至整个人生。

&ep;&ep;方子衿没有一日真正的开心过,没有一日不在独自承受伤痛。

&ep;&ep;从有记忆起,他就是迷惘的、怆恻的,不懂何为喜悦,不知何为轻松。

&ep;&ep;年幼四年,活在沈娘的折磨中,毒素通达五脏六腑,十二经脉,他的幻痛不仅来自神经,还源自身体里的病灶。

&ep;&ep;十几岁呼朋作伴的年纪,他却与所有人保持距离,纵然万蚁食身,粉身碎骨,依然孑然一身。

&ep;&ep;最是风光的那一年,方子衿没有被疼痛逼疯,却于郇州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斩去头颅,差点疯掉。

&ep;&ep;所有人都在逼疯他,他如了所有人的愿。

&ep;&ep;对方子衿,林青青的心情一直很复杂,她把一切都算得很清楚很明白,从头到尾与少年隔着心。

&ep;&ep;所以,初来时她避开方子衿。

&ep;&ep;方子衿疯病发作失去自保能力时,她起过万分之一的杀心。

&ep;&ep;铜雀台上,她怀疑过是鞭子的握柄断裂,还是她放手了。

&ep;&ep;背方子衿走出铜雀台,是出于共患难的情意,还是在报答他推开她那一下的救命之恩。

&ep;&ep;说不出清楚,也没必要深思。

&ep;&ep;他们的路刚刚开始走,便已经非生即死。

&ep;&ep;林青青垂下眸子,一道黑影带着山楂的甜香扑过来,她握住剑柄,被少年扑个满怀,鼻间贴着他受伤的肩膀,闻到淡淡的血腥味。

&ep;&ep;“哥哥,你能不能……”少年哑着嗓子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咽道,“能不能不要丢下我。你丢下我一个人,我会……我会死掉的,除了爹娘,所有人都不喜欢我,我好害怕,他们也想杀我。”

&ep;&ep;林青青:“……”

&ep;&ep;被迫害妄想症?

&ep;&ep;兄弟,你病更严重了?不对啊,我记得你没有被迫害妄想症。

&ep;&ep;镇国府的人在方子衿对着牌位不动时,便收到林青青的指示慢慢退了出去。

&ep;&ep;林青青出声问:“谁想杀你?”

&ep;&ep;方子衿不说话,埋在她肩上抽泣,他还不能自如掌控一身蛮力,没敢抱住林青青,小孩似的攥着她两边的衣袖。

&ep;&ep;“你不想留在镇国府吗?”林青青将少年从肩上推离。

&ep;&ep;少年眼皮哭肿,血眸被眼泪填满,睁不开,她拿出锦帕放入他掌心。

&ep;&ep;方子衿睫羽扑朔,傻傻地和林青青对视,垂眸看向手中的锦帕,眼泪落得更凶了:“哥哥也不喜欢我……”

&ep;&ep;林青青挺冤枉的,不清楚怎么递个帕子,也能把人惹到,不耻下问:“为何这般说?”

&ep;&ep;少年呜咽起来:“阿娘在的时候,会哄我,给我擦眼泪,哥哥却给我一块帕子。哥哥之前还说想让我做大将军,今日却告诉我,你想废后。因为我不是哥哥的宠妃,哥哥就要丢下我,不要我了。”

&ep;&ep;面对心像玻璃一样易碎的五岁龙傲天幼崽,林青青可谓黔驴技穷,底线这种东西一旦破位,就会像a股一样跌跌不休。

&ep;&ep;林青青睁着眼睛说瞎话地诱.哄:“你不想回宫,朕允你无期限歇假,你不想做皇后,朕还要费尽脑汁想一个废后的理由。朕对你有求必应,你可以为所欲为,这难道不是宠妃待遇?”

&ep;&ep;方子衿眨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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